最近几个月,作为认知发展实验的一部分,牛津大学(Oxford)进化心理学教授罗宾•邓巴(Robin Dunbar)一直在对志愿者施加痛苦。这些疼痛测试并不一般。一些志愿者在接受疼痛测试之前和之后观看高尔夫视频或严肃戏剧表演(邓巴曾参加爱丁堡边缘艺术节(Edinburgh Fringe festival),在那里做了多个实验)。还有一些志愿者观看的是喜剧表演。
邓巴的实验正在产生强大的洞见:如果你希望将疼痛降至最低,那么就观看一些好玩的视频吧,而不是高尔夫视频。如果你是4个人一起看的话那就更好了,因为这一般会让发笑的次数增加30倍。邓巴认为:“英国国民健康服务(National Health Service)只需要做这些就可以大幅降低成本。”他主张,让一群人一起跳舞或者进行宗教仪式,也能产生类似的减轻疼痛的效果。
这不应令人感到意外:我们本能地知道,跳舞、大笑或者参加欢快的聚会往往会改善我们的情绪。但邓巴认为,这其中有一种更为重要的进化因素在起作用。20年前,他曾宣告,一个社会群体的最佳规模为150余人左右(因为人类的大脑不够大,不能应付与更多人保持紧密社会联系的认知压力和复杂性)这令他名声大震。如果你考察一下中世纪欧洲村落的规模或者罗马人组织军队的方法,或者甚至考察一下人们通常会寄送多少圣诞卡,你会发现150这个数字频频出现。然而,灵长类动物本能地选择在一个小得多的群体中生活,因为它们的大脑比人类小。
他的论文发表后引起了轰动,特别是在科技界。例如,当我几年前参观Facebook在旧金山的园区时,我发现工程技术人员执迷于这个“邓巴数字”,不仅因为它可能影响在线朋友圈子的大小,还因为它影响着Facebook组织其员工的方式。大约6年前,当Facebook管理者意识到,他们的工程技术人员团队超过了这个神奇的150人标准时,他们刻意推出一些政策和仪式来保持公司的“凝聚力”。
如今,让邓巴感兴趣的不只是这个神奇的数字150,而是下列问题:人类走过了怎样的进化道路,才使这个最佳群体得以保持紧密联系?正如他在新书《人类进化》(Human Evolution)中所解释的那样,灵长类动物一般是通过“梳理毛发”(即互相梳理毛发抓虱子)来做到这点的。这让他们互相之间保持亲密,这个动作会释放安多芬,产生一种社会凝聚力的美好感觉。但这非常耗时,“如果我们人类通过梳理毛发来亲近的话,我们需要用掉一天里45%的时间,”邓巴说道,“我们一般只会用20%的时间来进行社交互动。”
邓巴认为,人类在进化过程中创造了更高效率的亲近方式,例如跳舞、讲故事以及一起大笑。与梳理毛发一样,这些活动也会释放安多芬,产生一种群体凝聚力的感觉。作为一种副产品,安多芬还能减轻经历的疼痛。因此,人类已“进化”为利用笑声、舞蹈、宗教和讲故事,来满足社会和生理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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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国等国家,很多人对于“进化”的整个概念感到不自在。在这些国家,把备受珍视的文化仪式视为仅仅是释放安多芬的“适应性”,这种理念可能令人不快。的确,在20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研究体质人类学(即人类进化)的学者也不愿对文化进行分析(尽管150年前维多利亚时期的人类学家对这两个科目都进行了研究)。但越来越多的所谓“进化心理学家”开始采取这种混合方法,邓巴就是其中之一。
就算没有其他的用处,他们的工作提出了一些令人好奇的问题——不仅有关过去,还与我们的现代世界相关。如今,人类日益借助电子设备(而不是一起亲身参与的仪式)来沟通。人们通过Facebook朋友圈和电邮保持友谊,而非迷幻舞蹈。但这些新的沟通方式能否像比较旧式的仪式一样,释放出安多芬?如果儿童和青少年试图利用手机在社交层面“长大”,他们是否仍能进行互动?
一些观察人士认为答案是肯定的。正如我几个月前所写的那样,丹纳•博伊德(Danah Boyd)等人类学家认为,青少年正以新的方式在网上漫步和建立亲密关系。然而,邓巴比较担忧:他认为,人类需要面对面的保持友谊;仅仅在Facebook上聊天是没用的。
有一点很明确,随着在线联系的增强,这一辩论可能会升温。如果你这个周末开始与朋友们大笑,不管是在线还是面对面,那就不妨考虑一下这个问题。这不只是一种消磨时间的方式,而是一种至关重要的进化机制,是人类为了生存而形成的。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最流行的文本信息之一是“LOL”(哈哈大笑)。